就连贾玉棠也察觉到老舅公的不高兴。他扭动身体,想从老舅公怀里挣脱出来。

        凌天马早已不再年轻气盛。他很快平复了心情,顺手安抚地拍了拍贾玉棠的后背,说:“很久没有人在我面前提到他了,我都快要把他忘了。”

        孟树坚做出惊讶的表情。

        凌天马看了孟树坚一眼,继续说:“拉扯一个孩子长大不容易,对孩子放手更不容易。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人各有命,最重要的是知命、知足。什么想要的得不到、想做的做不成,都是上天注定的。儿女缘分,我强求不来,我也不强求。”

        贾玉棠这才安静下来,双眼灵活转向孟树坚。他仍牢记着他和爹爹的约定。

        孟树坚十分受教:“是我说话唐突了。我总认为,老舅公胸怀磊落,又有眼光和才干,就算遭遇了一些失落,也能克服过去,另外成就一番事业。可惜,我到底年轻浅薄。就当我看走眼了吧,老舅公原该是享清福的人。”

        凌天马听出孟树坚话里带刺,又想到孟树坚当初狼狈离开贾家、也许是得志后忍不住找到贾家来、试图扬眉吐气一场。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自问没有做过对不住孟树坚的事,说话自然有一股底气。

        “我已是老迈之躯,比不得你和若岚、正当壮年。我托身贾家,只想有个安稳的晚年。你如果能够看在玉棠的份上,不再计较以前的事,那我现在就可以代替若岚向你道一声谢。”

        孟树坚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说:“老舅公误会我了。我今夜来见老舅公,一是为了求情,二是为了叙旧。求情的事,老舅公已经给过我指点,我诚心领教。至于叙旧,老舅公不愿提起舅兄,也不再拥有重振家业的决心,我无可置喙,只能在心里替老舅公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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