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俊也放下了手里啃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肉筋都无存的光滑骨头,接过阳光明递来的干净草纸,低着头,极其仔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着,仿佛要抹去所有油腻的痕迹,也抹去刚才那短暂放纵的痕迹。
看看日头,梧桐树投下的影子已经明显拉长,光斑变得稀疏。
严俊从怀里摸索出那块磨得发亮、边缘甚至有些凹陷的旧怀表。
楚大虎也凑到眼前看了看时间,粗声粗气地说:“快一点了,我得去码头了!讲好下午帮人卸最后两车货,还能多挣几毛钱!这是我在城里厢最后挣的钞票了!”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洒脱,用力拍打着屁股上沾的灰尘和草屑,仿佛要拍掉所有属于这座城市的印记。
严俊也默默站起身,收拾起自己带来的、早已空空如也的油纸袋,小心地折叠好,声音依旧有些闷,像蒙着一层布:“我也得回店里了,下午还要盘货,月底了。”
楚大虎几步走到阳光明面前,咧开大嘴,露出那口标志性的白牙,蒲扇般的大手带着熟悉的力道重重按在阳光明肩膀上,眼神里带着惯有的促狭,却也透着一丝少有的认真:
“干部同志!下趟聚,你请客!规格不能比今天低!提前说好,我要吃红烧肉,要吃大蹄髈!要肥的!”
那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只是明天就能再见,仿佛分离不过是下一次聚餐的前奏。
阳光明也笑着,胸腔里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用力回握了一下楚大虎结实得如同老树根般的小臂,感受到那皮肤下奔涌的力量:
“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虎头,一路顺风!到了地方,安顿好就写信!有了你的新地址,我会给你回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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