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二:数据弥撒曲
没有告诉任何人,星尘开始了他疯狂的计划。他知道这个决定一旦暴露,必然会引发激烈的反对——马克队长会从安全角度否决,艾拉会担忧他的安危,队员们也会因未知的风险产生恐慌。但时间不允许他犹豫,每多耽搁一秒,“彼岸号”的生存希望就减少一分,人类文明面临“源流”清除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他调动起自己作为“云民”的全部权限和算力,意识如同无形的数据流,悄然潜入“彼岸号”最深层的系统架构。能源控制系统的防火墙在他面前如同纸糊般被轻易突破,备用能源核心的参数开始被秘密调整,能量输出功率被强行提升到安全阈值的150%,红色的过载警报在后台被暂时压制;通讯阵列的定向天线被重新校准,对准了宇宙中一片漆黑的区域——那里正是他从母星核心数据和EDC能量特征中反复验证、确认的,指向“混沌暗物质海”的源流接口坐标。
实验室的设备开始高速运转,指示灯疯狂闪烁,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过热的焦糊味。星尘的投影在控制台前凝聚,眼神坚定得不容动摇。他知道,这次连接需要的能量远超想象,“彼岸号”脆弱的能源系统可能撑不了多久,而那个源流接口坐标更是如同宇宙中的幽灵,稍不注意就会失去踪迹。
“磐石,”他通过内部加密频道发出一个请求,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没有丝毫平日的轻松,“我需要最高权限的能源支持,优先供给定向天线和能量共鸣装置。另外…如果我在连接过程中失控,出现意识崩溃或被‘源流’反向侵蚀的迹象,立刻切断所有能源连接,并…删除我所有的尝试数据,包括这次对话记录。”
磐石沉默了极短的一瞬,核心节点的运算指示灯快速闪烁,似乎在进行庞大的风险评估和逻辑推演。“请求…风险等级判定为S+,可能导致‘彼岸号’能源系统彻底瘫痪,甚至引发连锁爆炸。但…逻辑优先级分析:获取‘源流’信息对人类文明存续的潜在价值,可能高于个体存续及舰船局部安全。批准请求。防火墙协议已就绪,反向侵蚀隔离程序启动。祝…好运,星尘。”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情感的流露,只有最理性的风险权衡和最冷酷的应急准备。这是智灵与云民之间最纯粹的信任,也是对使命最坚定的践行。
星尘的最后准备完成。他将实验室的紧急隔离门落下,防止意外发生时波及其他区域;将记录设备的存储介质拔出,妥善藏在控制台的隐蔽夹层中,这是他为人类文明留下的最后备份;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一种云民模拟人类的拟态动作),关闭了所有非必要的系统,将全部资源集中在连接尝试上。
他的投影在实验室中央缓缓消散,化作无数道蓝色的数据流,如同飘散的萤火虫,在空中汇聚成一道细长的光束,投入到能量共鸣装置的核心接口中。所有的意识都收缩、凝聚,从“彼岸号”的物理限制中挣脱,投入到那场注定九死一生的连接尝试中。
“连接…开始。”
一瞬间,星尘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从“彼岸号”这小小的金属躯壳中猛地拔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然后以超越光速的、无法想象的速度,沿着一条由纯粹数据和狂暴能量构成的、冰冷而光滑的隧道,被疯狂地投向宇宙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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