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冤枉啊!张大人您冤枉呐……”

        “青天大老爷!苍天开开眼啊!”

        断头台下,是黑压压跪伏的一片须城百姓,压抑了太久的悲恸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哀嚎声、痛哭声、嘶喊声震天动地,汇成一片令人心碎的悲鸣海洋。

        许多老弱妇孺更是匍匐在地,向着那座高台死命叩头,额角磕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染上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监斩台上,程万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手指在案桌上敲击了两下,向断头台上的张文远喝道:“张——文——远!今日本府奉刑部行文。”

        他扬了扬手中卷轴的一角,加重了语气,“处——斩——于——你!”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你可知罪?去年秋日,你胆大包天,罔顾律法纲纪,私开须城县官仓,致使国朝七万石贡米失却!此乃倾天之祸,简直罪无可恕,万死难辞!”

        断头台上,张文远被两个壮硕的兵丁死死按住肩膀,膝盖抵着冰凉粗糙的木板。

        他剧烈地喘息着,艰难地抬起头来,满头白发被汗水和血痂黏成缕缕垂在额前,发隙间一双眼睛,迎着程万里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开仓?事出有因!但下官在此,自——认——无——罪!”

        声音嘶哑却穿透云霄,盖过了衙役的呵斥和百姓的呜咽。

        “无罪?!”程万里猛地站起身来,身体前倾,手指点向张文远,厉声质问,“官仓之内,储放的是何物?乃是上贡天听、供汴京城官家御用的江南贡米!天家之物!岂是你一个区区七品县令,芝麻绿豆大的官身,能够私自开启的?你这狗胆,已是捅破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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