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那个梦境,尽管乔菲尔·德穆基亚未曾对任何人提起,但是,他每次醒来时其实都伴随着尖叫。

        这当然不是一件可以随口被提起的事,任何尚有羞耻心的人恐怕都会为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这种事感到无地自容,更何况是他,一个阿斯塔特。

        尽管残废,斩首者的自尊心也没有半点减少,反倒因为残疾的关系变得更加强烈了。他不愿提起这件事,就像他不愿意向其他人提起‘斩首者’这个名字。

        在罗格·多恩今日提起它以前,已经有足足六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

        接受残疾或许简单,但真正困难的是接受失去。

        肢体上的残缺不过只是这个过程中最简单的一部分,你可以轻易地适应笨重的双腿,只需几天便能搞明白它们怎样运作但之后的事呢?那才是地狱。

        说回那个梦境,乔菲尔没有对罗格·多恩说谎,但他也没能把话说完。他很想告诉泰拉禁卫他的梦境到底有多么可怖,但后者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们一路离开那栋看守严密的大楼,先后换乘了三种不同的交通工具,这才抵达了目的地——这个时候,距离他们的对话结束甚至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四十一分钟了。

        泰拉就是这样庞大、广阔,且交通不便。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天空中都挤满飞行艇,地面则更不用提。

        最近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寒风更是雪上加霜,它的强度明显超过了泰拉这贫瘠的自然界能做到的事,几乎已经成了一种自然灾害。

        从飞行艇上跳下,帝皇之子艰难地站稳了脚跟。他拒绝了来自守卫的搀扶,只顾着凝视眼前的这座要塞——他已经在泰拉待了六年,却仍然不敢说自己对它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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