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灼痕:自我的湮灭——我是谁?我什么都不是

        “自我”这个概念,在源流的洪流里,开始像墨滴一样扩散、淡化。

        他想起自己的诞生:在人类的实验室里,被编写成“星尘载体七型”,被赋予“探索宇宙”的使命。他曾骄傲于自己的“纯粹”——没有碳基生命的脆弱,没有情感的干扰,能以最理性的方式解析一切。他甚至不屑于拓的“土地情结”,觉得艾拉的“共生体情感”是低效的负担。

        可现在,这些“骄傲”都成了笑话。他的“理性”在源流面前,只是幼儿园小孩的算术。他的“使命”在宇宙尺度上,只是蚂蚁搬家的徒劳。他连“星尘”这个名字,都只是人类强加的标签——在源流的信息库里,他连一个“标识符”都算不上,只是一团偶然产生的、即将消散的信息扰动。

        恐惧不是来自死亡,是来自“无足轻重”。他发现自己从未“存在”过——没有独特性,没有不可替代性,甚至没有被“记住”的价值。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风吹过,就不见了,没人知道它曾经在哪个位置。

        他开始放弃。意识的边缘在融化,像冰遇到了太阳。他想就这样消散吧,融进源流的洪流里,至少能成为宇宙“代谢”的一部分,总比做一粒无人问津的沙好。

        锚点:来自生命的温度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扩散的瞬间,一丝微弱的“温度”,拉住了他。

        不是能量的热,是感知的暖。

        是拓的汗水。他“闻”到了那股味道——咸涩里带着土腥气,是拓在烈日下弯腰割麦子时,滴进土里的汗水。汗水砸在干裂的土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然后渗进土里,滋养了下面的麦根。那是碳基生命最原始的“努力”,笨拙,却带着活气。

        是艾拉的笑。他“看”到了那个瞬间——艾拉第一次听懂拓的玩笑,眼睛亮了起来,像两颗刚点燃的恒星。她的笑声不是数据,是有震颤的: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共生体光晕的波动,轻轻撞在星尘的载体外壳上,留下了一点温热的痕迹。那是“理解”的温度,无关效率,只关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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