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扫视着院子里的老婆孩子,声音不高,但字字像冻透的铁块砸在地上:

        “咋?你爹我这副老棺材瓤子还没躺下呢,这个家就轮到你当家作主了?你安排得挺明白啊?”

        他吸了口气,仿佛在平复什么,语气更沉了几分:“你三婶儿,刚才来过了。”

        陈冬河愣了一下,立刻看向他爹:“三婶儿?她来……”

        陈大山没看他,只是重新往烟锅里慢吞吞地塞着烟叶子:“没听错,是你三婶儿。她摸了六十块钱过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

        “你三叔那人……轴,你也知道。能让他松口给你三婶儿拿钱,不容易。”

        他用烟袋杆指了指门外黑黢黢的夜色。

        “明儿个,我跑一趟县城。看在那陈老脸的份上,豁出老命求去,应该……多少能再划拉点儿凑上个数。”

        他收回目光,第一次直接而严厉地盯着陈冬河。

        “等凑齐了这笔要命的钱,你给我记住了,往后的日子,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别再出去惹是生非,给家里招祸!再有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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