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扇沉重的铁窗,窗外是皇宫幽深的内河,是祈雨河的分支,河水在惨淡月光下泛着黑沉沉的微光。

        常映雪抚摸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指尖划过那些不知前人所留的刻痕。

        一生的画面在脑中疯狂闪回——浑浑河水的刺骨冰冷,被强行剪断长发时的绝望,东厂刑房里弥漫的血腥,金殿之上百官匍匐的敬畏,奏折上朱砂批红的触目惊心……快意、屈辱、恐惧、权力顶峰的极致冰凉……最终都化为一片虚无的喧嚣,然后归于死寂。

        “生于水,终于水…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她低声呢喃,眼神空茫地望向那扇窗。

        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寒风从窗隙灌入。

        她没有回头去看那代表着无尽富贵与权力的紫禁城穹顶。

        只是平静地,用尽了某种残余的、或许是常静忠早年暗授的巧劲,推开了那扇看守“疏忽”下并未锁死的沉重铁窗。

        寒风瞬间涌入,吹散她的鬓发。

        常映雪整理了一下那身华丽却如同寿衣的宫装衣襟,脸上无悲无喜,眼神空空如也,仿佛已看穿了这尘世所有的虚妄与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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