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芜一时想不到法子,干脆不为难自己。婢女送来晚食,她验过无毒,哪怕没胃口也硬逼着自己塞下。吃完倒在床上,强压下重重心事,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睡吧,养精蓄锐才能应付来日。

        毕竟逃跑是个体力活,不把身体养得康健,就算出了这道门槛,又能逃多远?

        现代人的好处便是想得开,哪怕一朝跨越千年,回到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也能忍下宽如天地间的落差。

        崔芜强迫自己闭目休息,却哪里睡得着?就这么挨到三更,窗外虫声吱呀,她刚生出一点迷迷糊糊的睡意,就听门外传来闷响,像是重物倒地。

        崔芜激灵了下,瞬间清醒,一边蹑手蹑脚下床,一边抄起充当摆设的花瓶。刚在门边埋伏好,门板便悄然滑开,崔芜想都不想,卯足劲砸过去,那人身手却异乎寻常的矫健,轻易扣住她手腕,居然还有余力合上门板。

        “是我。”他说。

        崔芜一愣,听着声音熟悉,准备好的后招再发不出:“是你?你不是出城了?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不请自来的这位,正是偷运药材出城,连累崔芜险些没命的黑衣人。

        崔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当初提议与对方合作,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听说对方伪造手令骗开城门,她已经做好肉包子打狗的准备,不曾想想这本该远走高飞的不速客,竟然又回到天罗地网的节度使府!

        “你、你该不会是,”她难以置信,“为了……我?”

        男人照旧黑衣蒙面,平静目光映照出崔芜国色无双的容颜,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你我有约在先,怎可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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