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的两端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如同绷紧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断裂。
在刺目的白炽灯下,那支承载着第两百一十三次失败尝试的玻璃冷凝管,因为无法承受内部剧烈的、不稳定的化学反应,轰然炸裂。滚烫的、带着刺鼻酸味的液体四处飞溅,其中几滴,溅落在汉斯·施密特博士的手背上,瞬间腐蚀出几个滋滋作响的白色小泡。
“啊——!”
施密特发出一声痛楚与绝望交织的尖叫,他猛地甩开手,踉跄后退,撞翻了一架子贴满标签的试管。玻璃碎裂的声音,与他粗重的喘息,在这座巨大的、如同坟墓般的厂房里,奏响了一曲名为“穷途末路”的交响乐。
“结束了!Esistvorbei!”他用德语和中文混合着咆哮,那头金色的头发被他自己抓得像个鸟窝,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与疯狂,“我们不可能成功的!苏博士!你听见没有?你父亲毁掉的,不是一份图纸,是神迹的‘灵魂’!我们没有灵魂!我们造出来的,全都是没有灵魂的、会杀人的怪物!”
林晚秋尖叫着冲了过来,手忙脚乱地用蒸馏水冲洗着施密特的手背,又用干净的纱布为他包扎。她的眼圈红得像兔子,看着那个依旧站在黑板前,仿佛对外界一切都充耳不闻的、如石像般的背影,她的心疼得像被一只手攥紧。
“砚秋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休息一下吧,求求你了。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再这样下去,不等顾鹤年动手,你先把自己熬死了!”
苏砚秋没有回头。她的身体,像一株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植物,只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她的视野已经开始出现阵阵黑斑,耳边那台发电机的轰鸣,也变得忽远忽近,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潮汐。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由无数失败的化学式构成的迷雾。她知道施密特说得对。他们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每一次尝试,都只是在重复同一个错误,用不同的方式,证明同一条路的错误。他们缺了最关键的东西,那块被称为“镇魂石”的、属于父亲的智慧结晶。
“催化序列……”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手中的粉笔,因为无力而从指间滑落,在水泥地上摔成了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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