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下面有东西…”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去年秋天,我和妈在这里埋了一坛玉米酒…她说等我回来,就开封…肯定还在…肯定还在…”
金属碎片撬在琉璃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碎片边缘很快就磨钝了,拓却不肯停。他的手掌被碎片划破,鲜血顺着碎片流到地面上,染红了撬开的缝隙。周围的抵抗组织成员都沉默地看着他,老周——那个曾经和拓一起喝过酒的抵抗首领,掏出一支皱巴巴的烟,却没点燃,只是捏在手里,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突然,拓的动作停了。他的指尖透过撬开的缝隙,触碰到了一点柔软的东西——不是琉璃的坚硬,也不是金属的冰冷,而是…泥土的触感。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更加疯狂地撬着周围的琉璃壳。
几分钟后,他挖出了一小捧焦土。土是黑色的,混合着细小的琉璃碎片,还带着余温,捧在手里,像捧着一团滚烫的灰烬。而在焦土的中央,半埋着一株麦穗——不是完整的,只有半截穗子,已经彻底碳化,黑色的外壳一碰就掉,里面的麦粒早就成了粉末,但它依旧保持着下垂的姿态,像在谦卑地鞠躬。
拓死死地攥着这捧焦土和麦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教他认麦穗,说“饱满的麦穗会低头,就像踏实的人”;想起去年收获时,他抱着一大捆麦穗,母亲在旁边笑着拍照;想起离开前,他还摸了摸田埂上的麦穗,说“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收庄稼”。
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天空是暗红色的,硝烟像一块脏抹布,遮住了太阳,只有偶尔闪过的能量炮光芒,短暂地照亮这片废墟。风刮过琉璃地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哭。拓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不是哭声,而是像野兽受伤后的嘶吼,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只有血从指尖滴落,落在焦土上,融为一体。
小节四:焦土故园
艾拉慢慢走过来,她的精神触角像一张柔软的网,轻轻包裹住拓的意识。她能“看见”他的记忆——金色的麦田、母亲的笑容、温暖的玉米粥,这些记忆像明亮的碎片,与眼前的焦土形成刺眼的对比。她的心里也传来一阵刺痛,想起母星的森林,想起那些在硅化病毒中枯萎的古树,她懂这种失去一切的绝望。
“拓,”她轻声说,声音带着颤抖,“我们…还要走下去。为了那些不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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